司马懿的两次劝进的方法
由来已久,司马懿都背负着一个“以狐媚取天下”的千古恶名,以至于史学家吕思勉肯为曹操翻案,却一再贬损司马懿。但究竟孰是孰非,一时恐怕难以盖棺论定。毕竟,我们不能仅以一时一地的一言一行来刻舟求剑般臆测、推定一个人一生的是是非非。
事实也确是如此,司马懿在劝进曹操、曹丕父子二人的态度上就前后不一。见微知著,此一节就可圈可点,值得玩味。审时度势、因时制宜,但又深知“经典之大义”、“圣人之明制”,才像是身处曹魏阵营这一复杂多变公司组织之中的司马懿进退、取舍的根本。
从中层小干部到核心高管,两次劝进之时,司马懿面对的是怎样不同的公司组织格局?其一热一冷的不同应对又体现了怎样的个人在组织中的进退取舍之道?
热:劝进曹操时不落人后
曹魏阵营的骨干力量主要来自两大派别,一派是谯县、沛国的将帅,堪称曹氏宗亲(《三国志·裴松之注》引《曹瞒传》:曹操之父曹嵩,夏侯氏之子,夏侯惇之叔父),其中又以曹仁、曹洪、曹真、曹休以及夏侯惇、夏侯渊等为代表;另一派是汝南、颖川的卿相,“汝颖固多奇士”,又主要以荀彧、荀攸叔侄及郭嘉、崔琰等为代表。而司马懿则是依附于后者的河内望族。
就在赤壁之战那一年,司马懿三十而立而初入曹操幕府,此时掌管“选举”的恰恰是崔琰、毛玠。崔琰是司马懿长兄司马朗的生前好友,其慧眼识人,另眼相看年少时的司马懿。崔琰曾对司马朗直言不讳,“君弟(司马懿)聪亮明允,刚断英特,非子所及也。(《晋书·宣帝纪》)”不仅如此,司马懿之弟司马孚也大概因此在同一时期做了崔琰的侄女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 ----罗贯中
婿曹植的文学掾。其实,河内司马氏世代“伏膺儒学”,其父司马防“雅好汉书名臣列传”,而且教子甚严(《序传》:“诸子虽冠成人,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父子之间肃如也。”)。根据儒家经传,事父孝者必然事君忠,所以,可以想见司马懿对于君臣大义想必也执之甚恭,而司马懿更是“常慨然有忧天下心”。只是可惜,他比曹操晚生了近20年,以至于当他初登历史舞台时,三国鼎立大局已定,不得不依附于人,以伸张平生所学。
不仅如此,司马懿进入曹操幕府,曹魏阵营里也早已是人才济济,一个萝卜一个坑了,任司马懿“聪朗多大略”,“为非常之器”,却也一时无用武之地。此时的曹魏公司就像时下一些家族企业的通病,创业团队中的草莽英雄(谯、沛将帅)和一帮空降的职业经理人(汝、颖卿相)把持着一切,而司马懿尽管和后者有着近乎“同乡+校友”的双重情谊,且识见、能力非凡,却也无可奈何。
曹营小字辈司马懿不仅一时看不到出头之日,而情势却又逼着他必须在道义与事功之间做出抉择———先是曹植失宠了,以至于曹植的妻子(即崔琰的侄女)也借故以“衣绣”之类的小事被曹操赐死。不仅如此,曹操篡汉的野心也已昭然若揭了,于是,因坚守君臣大义而差点与曹操撕破脸皮的汝颖集团的核心人物荀彧、崔琰也就相继死于非命了。
前辈荀彧、崔琰的先后辞世,意味着司马懿再无折冲、回旋的余地,他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必须独自直面曹操,他必须在事关生死的挺曹还是抑曹的大是大非面前站好队、表好态。“遭逢际会”,又岂容他隔岸观火?
所以,尽管司马懿“常称书传远事,吾自耳目所从闻见,逮百数十年间,贤才未有及荀令君者也(《三国志·裴松之注》引《别传》)”,而董昭建议立曹操为魏公,荀彧就表示异议了,但是,此时的司马懿却与
庶如萤火之光,亮乃皓月之明也。
荀彧背道而驰,趁孙权上书假意称臣时,竟率先劝进曹操称帝,“汉运垂终,殿下十分天下而有其九,以服事之。(孙)权之称臣,天人之意也。虞、夏、殷、周不以谦让者,畏天知命也。”对此,周一良在《魏晋南北朝札记》中写道,“显系阿谀夸大之词,此即司马懿善自保护,以骗取信任之一端也。”当然,司马懿此时劝进,除了想以此与荀彧、崔琰等人高调划清界限,向曹操表示忠心之外,想必也想投其所好,坐收拥戴之功,以便获得重用。
冷:劝进曹丕时不甘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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