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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综合评估大全

本文发表于2022-03-04 20:15:16 最后修改于2022-03-04 20:15:160人浏览
  三国历史一直都是大家晶晶乐道的话题,今天三国历史频道就给大家来说说三国,如果有什么问题欢迎大家讨论

  四、有心无力观官渡

刘表综合评估大全

  兴平二年李傕、郭汜等火拼后又与护天子东归的董承军、白波贼、南匈奴激战,双方实力大损最终讲和。谷一斛值五十万,出现人吃人惨况,几年间关中无行人(见《晋书.食货志》)。饥饿的张济军于明年从弘农南下南阳来寇略。张済虽是董卓军团,但连场大战再加上饿著肚皮,战斗力大降,攻穰城时中流矢而亡。正当众官祝贺时,刘表却说:“张济饥饿而来,主人无礼,两军交锋非我本意,但受吊,不受祝贺。”刘表虽与董卓集团交好,但又不是刘表亲戚或好友,相反却主动找同宗刘璋的荐,这番话恐怕是感慨丧失了一个能甘于被利用、但又无政治野心的善战军团罢了。

  正如前述,刘表当时已与曹操和袁术为邻,孙策也快席卷江东,还有战争状态中的刘璋,仅一个江夏黄祖是应付不了的;继承叔父张济兵权的张绣也急需一处容身之所。所以在贾诩的穿针引线下双方达成一个双赢的方案:张绣屯驻南阳,为刘表北藩。

  建安元年曹操把袁术在豫州西的势力扫清:降陈相袁嗣;征在荆州的荀攸为汝南太守;曾拒曹洪迎天子的袁术将苌奴也应被赶走。纳董昭计把刘协迎于颍川许都后,大封董承等一干随天子东归的汉臣。被忽悠了的白波诸将,韩暹、杨奉南投袁术寇略徐、扬间,胡才、李乐留在故土河东。

  以兖州为中心顺时针方向环顾一下曹操当时形势:冀州和青州(注16)是“袁、曹虽为一家”(见《三国志.董昭传》)的暂时盟主袁绍、泰山诸贼臧霸等、徐州吕布、暂降曹操还屯沛县的刘备、淮南袁术、陈王刘宠、为刘表北藩的张绣、残破不堪的洛阳和长安一带,再往西是诸关中将、与吕布善,有功于天子的河内张杨(曹操曾欲问罪韩暹和张杨,但刘协以他们有护驾之功,下诏一切勿问,见《后汉书.董卓传》)。

  其中刘备和刘宠可为曹操所用;黄河北岸的河内不但用兵不便,最重要是出师无名且或会惹上吕布;迎天子于许后,曹操得以“收河南地,关中皆附”(见《三国志.袁绍传》)。抛开强敌吕布和袁术,最弱的两股势力就是拒险的泰山诸贼和元气大伤的张绣,所以曹操便以朝廷之命来讨伐逆贼董卓余党的张绣,何况张绣与曹操的政治和屯田中心颍川为邻,如芒在背不除不快。

  建安二年正月,正当曹操本可兵不杂血刃占南阳、刘表赔大本之际,都是风流惹的祸,曹操纳张绣貌美的婶母于营中,张绣受辱求教贾诩,先发制人破曹,骁将典韦和曹操长子曹昂亡。张绣追兵于舞阴为于禁所阻,张绣退保穰,与刘表合兵。

  南阳、章陵两郡很多县又投回张绣,曹操遣曹洪应付,“不利,还屯叶,数为绣、表所侵”(见《三国志.武帝纪》)。鉴于张、刘联军企图夺回失地,十一月曹操亲征攻下南阳湖阳、舞阴两县,生擒刘表将邓济。至于《三国志.曹洪传》的“破表别将于舞阳、阴、叶、堵阳、博望”,阴如同卢弼所言不可能是南阳的阴县,因为曹军不可能越宛、穰等地而下,应是舞阴。舞阳却是与南阳为邻、颍川郡属县,《三国志.武帝纪》并没有说颍川有叛县。曹操是在舞阴终结张绣追兵;曹洪是在叶防守,两县都在舞阳以南,不太可能是刘军越过曹军防线而为曹洪所败,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刘表在曹操迎天子前已在豫州占有一县之地。

  三年三月曹操再次出征,荀攸劝曹操:“张、刘相恃则强,若刘表无法供应粮草于张绣,他们势不能久。不如仅围待机,若攻刘表必救。”但曹操没听并围张绣于穰,五月刘表派军切断曹操后路,这时有袁绍叛兵说袁绍将袭许,曹操被迫退兵。贾诩看出有诈劝张绣别追,但不为听,结果刘、张追兵在安众守险,以为曹军前后受敌时,曹操夜凿地道设伏败敌。张绣败回后贾诩劝其复追,结果打胜仗。事后贾诩解释第一次曹操亲自断后,追击必定败北,但再追击时曹操已轻装速回,断后的曹诸将不是张绣敌手,故胜。

  吕布又联合袁术并遣高顺破刘备、夏侯惇,九月曹操东征吕布。荀攸认为张绣、刘表新败,不敢出兵偷袭;要趁吕布未得众附前征讨。十二月吕布亡。

  三次交锋可看出张绣善战、贾诩善谋,是曹操生平少数能迫使其处下风之敌,曹操只好亮出朝廷这招牌,下诏书让孙策和刘璋出兵伐刘表。不过解决张绣这后顾之患,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才华和大度:让贾诩看好自己在曹、袁之战中最后获胜,连杀子之仇都有胸襟既往不咎。官渡之战前可以卖一个好价钱,结果张绣于建安四年十一月降。

  当曹操迎天子后,刘表和李傕把持朝政时一样遣使入贡,但又不愿从此向盟主划清界线,治中邓羲认为不妥,刘表回答:“内不失贡职,外不背盟主,此天下之达义也。治中独何怪乎?”邓羲见言不纳便称疾辞职,免得玩火的刘表累及自己。

  建安四年曹、袁对峙于官渡时,袁绍当然不会忘记这个盟友,刘表没错是答应了但没出兵,也不助曹操。从事中郎韩嵩、别驾刘先劝说:“两雄双争,天下大势取决于将军。想有作为可乘势而起,否则依附胜方。将军拥十万之众却观望,不助不和,两家也怨将军,都将无法中立。曹公英明天下贤俊皆附,破袁后引兵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不如举州降曹,曹公必厚待将军,长享福祚,子孙也能继承,此乃万全之策。”蒯越也劝刘表,狐疑的他结果只好遣韩嵩入朝观虚实。汉室情意结甚重的韩嵩回来后,当然为曹操大说好话,惹怒刘表欲斩之,杀一儆百,最后只因韩嵩有名望连刘表妻蔡氏也劝才没诛杀。

  两汉数百年的儒风让士子普遍有很深的汉室情结,他们在建安十三年又力劝刘琮投降,恋汉固是主因,但只想保全自己地位之因恐怕更大。他们有像忠臣阎圃那样劝主子张鲁稍作抵抗功才多,不战而降功不多吗?韩嵩、傅巽之流不过是不愿像留在荆州后只身入朝的赵俨、杜袭辈从县长做起,而是要卖主求荣,刘琮降后那几位人兄不都当上九卿或要职吗?

  要刘表拥十万众像张绣般降曹,压根是不可能。只结盟出兵也不可取,袁绍亡曹操只需用朝廷之命征你入朝,你不从就可以被名正言顺被讨伐。但如何出兵?出兵方向、主帅人选、胜负关键、作战方案……全部没有!刘表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对曹操收复荆州属县还行,主动入境,荆州陆军打得过久征沙场的曹军吗?没有张绣根本是只有挨打的份儿,所以当张绣降曹,征曹之法就更要从长计议。

  因此刘表错不是错在既遣使入贡(当时诸侯仅袁术、刘焉不贡),又维系袁绍,而是错在如同吕布一样派陈珪之流的韩嵩出使,回来后杀与不杀都影响自身,曹操则不会有半点损失。至于韩嵩面曹时有没有泄露荆州军政机密?你懂的。

  王夫之在《读通鉴论》卷9之论可谓一针见血:“嵩之欲诣许也迫,而固持之以缓,其与表约曰:“守天子之命,义不得为将军死。”先为自免之计,以玩弄表于股掌之上,坚辞不行,而待表之相强,得志以归,面折表而表不能杀,亦陈珪之故智,而嵩持之也尤坚。表愚而人去之,操巧而人归之,以中二千石广陵守遂珪之志,以侍中零陵守遂嵩之志,珪与嵩之计得,而吕布、刘表之危亡系之矣。二子者,险人之尤也,岂得以归汉为忠而予之!”

  平心而论陈寿的“欲保江汉间,观天下变”这句,或者换另一个角度看,他是有心无力,在自己能力最大程度下尝试。《三国志.刘表传》完整交代完一件事后,才写另一件事,同时传大都不标注时间,才会让后人完全看不出刘表这个带甲十万的诸侯,当时根本是腹背受敌,平乱后才能出兵。《资治通鉴》把张羡之叛放在建安三年,死后其子怿代领其众,五年才结束;曹操是四年八月遣臧霸等入青州攻袁氏三郡国、九月分兵守官渡。

  长沙人桓阶被太守孙坚举为孝廉,孙坚战死,桓阶出于故吏之情冒险向刘表请求由他安葬孙坚;长沙太守张羡曾为零陵、桂阳县长,在湘江流颇有声望,性格倔强为刘表所不喜,礼遇甚差,张羡因此怀恨在心。曹、袁争霸时,“表举州以应绍”(见《三国志.桓阶传》)、“而刘表为绍援”(见《三国志.卫觊传》),桓阶劝张羡若起义助曹犹如齐桓、晋文般尊王,救朝廷之危,奉王命讨逆,举四郡保三江为内应待曹操来。两人就这样一拍即合。不过曹操根本无暇抽身,败亡是必然的。

  袁绍不是也被人批评不乘曹操东征刘备之际袭许吗?理由出自《三国志.袁绍传》中“太祖自东征备。田丰说绍袭太祖后,绍辞以子疾,不许”这句。其实袁绍不是没有出兵,只是其自身能力不足,判断不出要把握这良机派大军偷袭,而只是试探般的攻击,也料不到刘备不用一个月就被曹操闪击而败。陈寿自己在《三国志.于禁传》都写了“刘备以徐州叛,太祖东征之。绍攻禁,禁坚守,绍不能拔”这句,袁绍日后也尚且逃不掉那污名。刘表又不是如孙策那样被刺死或廿四史内有写出“谋袭许”三个字,大家当然也很难发现这条文献记录:

  扬州刺史刘馥上言:“荆州牧刘表与会稽太守孙权(应为策)谋袭京城。”遂堑许,作鹿角砦。《80御览》卷337引《献帝春秋》

  刘表当然没孙策那么大野心,其才能与军力也完全不能与孙策相比,但正如前述刘表能与曹操势均力敌全因有北藩张绣,但官渡之战前突然降曹,完全打乱刘表的算盘。当时御北方的大将中,仅仅文聘是有能力胜任征曹之任,当然刘表不像曹操等有识人之明,根本不会让文聘独当大任。同理的有应与刘磐守长沙的黄忠,及根本不受黄祖重用的甘宁。《襄阳耆旧记.卷1.蔡瑁》记“少为魏武所亲”;蒯越如前述已有恋汉倾向,他俩恐怕也不会被考虑。

  去年黄祖父子(江夏、章陵太守)遭重创,见前述,等同北境近乎余下襄阳守军、大军刚在荆南四郡平叛、内有降曹派扰乱、才干不足下又找不到能胜任主帅的人选,内部这么多困难时,刘表想先尝试诱降往许之路的曹操地方官吏,找点外助算是能力范围之内:曹操分汝南朗陵、阳安两县立阳安郡,以李通为阳安都尉。镇守后方的他不就遇上“刘表亦阴招之”(见《三国志.李通传》)吗?

  官渡之战期间,汝南降贼刘辟响应袁绍,袁绍不就遣有万人敌在阵的刘备助战吗?面对刘备寇掠汝、颍间,许都以南民不安的局面,曹操遣曹仁、曹洪、徐晃,趁刘备立足未稳时迅速讨平诸多叛县(注9)。刘备的经验告诉刘表,他面对的并不是空城。不但有镇守许都的荀彧,还有随时救援的曹诸将。

  刘备、刘辟在汝南时是刘表唯一可乘之机,但刘表比袁绍更不行,兵也没出白白流走了这大约一个月的战机,“谋袭京城”最后沦为空想,和刚败而不偷袭征吕布中的曹操时一样。正当个人才能有限的刘表一再犹疑之际,那边厢曹操把握一闪即逝的战机,乌巢之火逆转快被袁绍物质优势压垮的败势,奠定统一中原的基础。事后人们只看见刘表没有出兵隔岸观火,那刘表当然和袁绍一样获得相似的评价了。

  但真的能说他是“自守之贼”吗?他固然被一众进取之辈比下去,但对比刘璋、韩馥、孔融、士燮,有主动伐曹、孙和日后私署交州刺史、太守的他,恐怕又真的谈不上仅仅自保。

  16.青州刺史焦和死后,袁绍表臧洪接任,然后又遣袁谭至青州,当时袁氏仅有平原(见《三国志.袁绍传》注引《九州春秋》),逐公孙瓒置的青州刺史田楷于齐(《见《后汉书.公孙瓒传》)、建安元年破被刘备表为刺史的北海孔融。不过北海南部应为泰山贼所占,否则建安三年曹操无法割青、徐二州委臧霸,分北海数县立城阳郡。如胡三省在《资治通鉴》卷62所言:“此盖因诸屯帅所居,而分为郡也“,城阳、利城、昌虑皆为实土。

  司光把公孙度越海收东莱诸县、置营州刺史放于初平元年,曹将张辽于建安十年破公孙度将柳毅,由于没有史料支持公孙度曾两度出兵,所以东莱应不完整,尽管袁氏曾立管统为东莱太守(见《三国志.王修传》)。

  公孙瓒败袁绍乘胜南下陷平原、齐,当中要路过济南或乐安,至少一郡国为公孙氏所占。乐安肯定归袁氏所有,否则齐和北海无法与冀州陆路相通。泰山诸贼降曹时并没有被委以济南相,应未为他们所占;袁氏没理由不吞并。

  建安四年臧霸入青州,破齐、北海、东安,可知袁氏也染指了原徐州琅邪东安县并置郡。东安郡于建安十九年才为曹操所省。泰山太守吕虔讨平袁绍所置的中郎将郭祖、公孙犊等数十人,可知袁氏也曾招揽保山为寇的诸贼。

  五、西伯自居沦笑柄

  刘协将回洛阳,赵歧建议董承:“今海内分崩,唯有荆州境广地胜,西通巴蜀,南当交趾,年谷独登,兵人差全。赵岐虽老犹欲报国,可南说刘表使其将兵来卫朝廷,与将军并心同力,共奖王室。“刘表果遣兵诣洛阳助修宫室,军资委输,前后不绝(见《后汉书.赵歧传》)。当时恐怕就荀彧、沮授等少数有识之士看出汉室天子在前期能带来潜在的巨大利益,刘表就这样流走了迎天子的绝佳良机了。

  刘表能为人称道的是“关西、兖、豫学士归者盖有千数,表安慰赈赡,皆得资全。遂起立学校,博求儒术,綦母闿、宋忠撰立五经章句,谓之《后定》。“《资治通鉴》把立学校记在建安元年。《刘镇南碑》更详细交代细节:“广开雍泮,设俎豆,陈罍彝,亲行乡射,跻彼公堂,笃志好学,吏子弟受禄之徒,以千计……深愍末学远本离,乃令诸儒改定五经章句,删划浮辞,芟除烦重,赞之者用力少,而探微知机者多。又求遗书,写还新者,留其故本,于是古典坟集,充满州闾。及延见武将文吏,教令温雅,礼接优隆。“盛况如《荆州文学记官志》(见《艺文类聚》卷38)所记:“乃命五业从事宋衷新作文学,延朋徒焉……五载之间,道化大行。耆德故老綦毋闓等,负书荷器,自远而至者,三百有余人。“

  《刘镇南碑》总结的成就主要为:文武官员都能受教;删除浮辞让学者较快通晓经文,为唐初修纂《五经正义》的先河;又搜集图书。据《隋书.经籍志》记载,刘表有《周易章句》五卷;宋忠作注十卷。荆州学派的成就不止仅限于儒家,据《晋书.天文中》所载,刘表命刘睿集天文众占,名《荆州占》。唐人李淳风,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推背图》作者,在其综合占星学著作《乙巳占》中,卷首天占三中提及幼时所习诵的书中就包括了《荆州占》。

  宋衷即宋忠,《经典释文序录》提及他的字叫仲子,不但是荆州学派的代表人物,也是与郑玄、虞翻一样同为汉末《易学》中的代表人物,精通古学故能吸引四周士子来荆求学,尹默正是例子:"益部多贵今文而不崇章句。默知其不博,乃远游荆州,从司马德操、宋仲子等受古学,皆通诸经史,又专精于《左氏春秋》。"(见《三国志.尹默传》)

  因此唐长儒先生在《汉末学术中心的南移与荆州学派》说:"荆州学校的规模和制度远远逸出郡国学的范畴,不妨说是洛阳太学的南迁"。

  汉武独尊儒术就是看中那套忠君思想,历朝统治者不大多在身上披著一件儒家服,但骨子里就是法家的吗?刘表所举既能巩固统治,又能吸纳来自三辅、兖、豫的文武人才。具体可在从王粲的《荆州文学记官志》这本官志得知刘表的思想:“有汉荆州牧曰刘君……乃称曰:于先王之为世也,则象天地,轨仪宪极,设教导化,敍经志业,用建雍泮焉,立师保焉。作为礼乐,以作其性;表陈载籍,以持其志,上知所以临下,下知所以事上,官不失守,民听无悖,然后太阶平焉。“

  平定张羡之乱后,真正把荆南四郡掌握,“于是开土遂广,南接五岭,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资治通鉴》卷63随后记录他:“遂不供职贡,郊祀天地,居处服用,僭拟乘舆焉。“踌躇满志的刘表急不及待了,虽不像没自知之明的袁术这么狂莽胆敢僭号,但效法一下他曾经说的“有似子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论“的刘焉,僭越一下天子之礼过过干瘾,刘表还是有这个胆的。

  司马光只是作个总结,根据范晔的原文(注意,不是曹操宣称而是史家所写)可知刘表的“多行僭伪“其实是在建安五年之前的,孔融上表的内容可用一句话作总结:“刘表所为等同袁术“(注17)。

  诚如张靖先生在《赤壁之战研究.第一章》评刘表:“战争解决问题的年代,文化扩张战略只能被人当作以西伯自居的笑柄。“西伯即周文王姬昌,评刘表效法西伯,恐怕是自建安初起,荆州士民普遍共识:避乱荆州受刘表礼待的裴潜就对王粲、司马芝评其非霸王之才,乃欲西伯自处(见《三国志.裴潜传》);这评价为王粲所认同,日后劝刘琮降后,对曹操评刘表曰:“自以为西伯可规“;祢衡得罪刘表左右,他们谮告刘表:“衡称将军之仁,西伯不过也,唯以为不能断;终不济者,必由此也。”意指刘表智短。(见《三国志.荀彧传》注引《傅子》)

  大姓包庇流民成为他们的依附民,当权者就因此减少了编户的数量,等同降低了赋税、兵役所得。刘表是得大族支持才可只身上任平乱,那当然也不敢过份侵犯拥护他的大姓的既得利益,诸葛亮初见刘备时说的话就是明证:“今荆州非少人也,而著籍者寡,平居发调,则人心不悦;可语镇南,令国中凡有游户,皆使自实,因录以益众可也。”(见《三国志.诸葛亮传》注引《魏略》)诸葛亮指的对象包括欲避战祸的三辅人民,卫觊曾写信给荀彧云:“(关中)人民流入荆州者十万余家,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而归者无以自业,诸将各竞招怀,以为部曲。”(见《三国志.卫觊传》)他们回乡后将会为关中诸将招为部曲,这就反映出当时荆州有一个庞大的兵源库,只是刘表没怎样善加利用罢了。

  诸葛亮为相时,回答主张多赦免的人说:“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故匡衡、吴汉不愿为赦。先帝亦言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间,每见启告,治乱之道悉矣,曾不语赦也。若刘景升、季玉父子,岁岁赦宥,何益於治?”(见《三国志.后主传》注引《华阳国志》)有人认为赦宥是仁惠之政,但在诸葛亮眼中年年大赦只是有利于少数犯罪者,即小惠也,还借先帝曾求教陈纪、郑玄为由,要杜绝人们抱著侥幸心理,别像刘表、刘璋父子。李世民在《贞观政要.赦令》卷8也说过:“凡赦宥之恩,惟及不轨之辈。古云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

  17.是时荆州牧刘表不供职贡,多行僭伪,遂乃郊祀天地,拟斥乘舆。诏书班下其事。融上疏曰:“窃闻领荆州牧刘表桀逆放恣,所为不轨,至乃郊祭天地,拟仪社稷。虽昏僭恶极,罪不容诛,至于国体,宜且讳之。何者?万乘至重,天王至尊,身为圣躬,国为神器,陛级县远,禄位限绝,犹天之不可阶,日月之不可逾也。每有一竖臣,辄云图之,若形之四方,非所以杜塞邪萌。愚谓虽有重戾,必宜隐忍……前以露袁术之罪,今复下刘表之事,是使跛牂欲窥高岸,天险可得而登也。案表跋扈,擅诛列侯,遏绝诏命,断盗贡篚,招呼元恶,以自营卫,专为群逆,主萃渊薮……臣愚以为宜隐郊祀之事,以崇国防。”五年,南阳王冯、东海王祗薨。《后汉书.孔融传》

  18.廙兄望之,有名於世,荆州牧刘表辟为从事。而其友二人,皆以谗毁,为表所诛。望之又以正谏不合,投传告归……寻复见害。《三国志.刘廙传》

  表既杀望之,荆州士人皆自危也。夫表之本心,於望之不轻也,以直迕情,而谗言得入者,以无容直之度也。《三国志.刘廙传》注引《傅子》

  六、驾驭不了刘玄德

  也不知道刘表是否迟缓至此,还是终于坐不稳而应袁绍之邀,建安六年(201年)时居然主动北伐曹操。“会荆州出步骑万人来攻城”、“刘表攻西鄂,西鄂长杜子绪帅县男女婴城而守。”(见《三国志.杜袭传》及其注引《九州春秋》)

  西鄂县在宛城以北,刘表出动步骑万人,恐怕志不在一个小小的西鄂,但到底最终目的是甚么呢?没有交代清楚,最重要的是连月份也没有,根本无法推察是否乘曹、袁大战于仓亭时而进军。有可能仅仅志在收复宛城,乃至整个荆州命脉之一的南阳盆地,把防线推前;又有可能悔恨去年失机,打算偷袭许都,毕竟曹操是四月攻袁、九月还许,确实有可乘之机。何况袁绍又使刘备将本部略汝南,且得汝南贼龚都响应,众达数千。曹操遣的蔡杨又被打败。但刘表这次主动出击最后没有下文,可能和刘备一样,十一月(见《后汉纪》卷29)得知曹操南征,不战自退。

  官渡之战时刘备为曹仁所击败后,已萌生退意,借口往南连结刘表,汇合龚都。所以得知曹操亲征也不欲消耗实力,退往荆州。刘表得知刘备来投也感高兴,因为张绣的代替品出现了,便亲自出效外相迎。以上宾之礼相待,再增加其军队,让其驻守襄阳之北的新野。

  建安七年曹操攻袁谭、袁尚时(袁绍已死),袁尚将郭援、并州刺使高干、南匈奴单于入侵司隶,关中诸将也答应将派兵助袁氏(见《三国志.钟繇传》),袁氏最猛烈的逆袭已经来到了。司马光在同年也收录刘表使刘备北侵,至叶(叶县自从建安二年为曹洪攻下后就一直为曹操所占),曹操遣夏侯惇、于禁、李典等拒守(见《三国志.李典传》)一战。就算袁氏没有联络刘表这盟友,而仅仅只引诱关中诸将和伙同南匈奴,事后刘表遣刘备北侵至叶,几可肯定刘表有了伐曹主帅和兵力休整(尤其是北边驻军),最重要还是东邻孙权忙于巩固而无暇西征,这次恐怕是刘表一生中规模最大的主动攻击了。

  刘备烧屯伪退,追击的夏侯惇结果中伏败阵(《三国志.先主传》云拒于博望,应是从叶退至博望),李典援兵至,刘备也退兵,擒夏侯兰而还(见《三国志.赵云传》注引《云别传》)。刘备事后没有再追击之因恐怕无法考证,因为无法得知哪月出兵和刘备军总数,这两项数据是用来判断刘表是打算以攻代守还是入侵汝、颍的有力指标。

  不过倒可以假设,若刘备拥有可观的士卒数量,他恐怕不会主动放弃入许都迎汉帝这机会,要知道曹操在明年五月纳郭嘉计,假意伐荆让二袁内讧,曹操大军当时还远在河北。若是以攻代守,刘表没有称霸的野心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刘表自己也清楚刘备不是刘磐,他担心自己驾驭不了刘备,那就只好趁这良机把刘备最大利益化了,把防线再向前推至叶县。刘表为甚么心存这念?恐怕要从刘备到荆州后开始说起。

  刘表其人“虽外貌儒雅,而心多疑忌”,一生见惯了吕布、陈宫、笮融式的背叛,袁绍夺冀州、公孙瓒灭刘虞式的鹊巢鸠占。自己也亲身经历了娄圭的兵戒相见(注19)、张绣穿梭于曹操和刘表之间。

  至于刘备的简历表,恐怕在一个老板眼中,绝对不是一个安于本份的好员工:为贼所破依附有旧的公孙瓒,公孙瓒的青州刺史田楷应陶谦之请,遣刘备增援。陶谦增其兵,刘备遂“去楷归谦”、被陶谦表为豫州刺史,屯小沛。陶谦死,不知道是否如方诗铭先生在《三国人物散论》所讲,与当地大姓合谋立伪遣命,自继为徐州刺史。被吕布偷袭后被迫投降,再度不和而投奔曹操。获得了朝廷的左将军、豫州牧头衔后,接受刘协的衣带诏反曹,杀曹将车胄据徐州。被曹操速破后投靠袁绍,官渡之战袁绍败阵后,在汝南不支的他又转投荆州。

  一个连曹操都驾驭不了的臬雄刘备,刘表有可能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吗?当然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存在,他的名字叫刘璋,至于下场相信也不用多说。正如前述,荆州尚有一大群静待明主而没出仕的才子,刘备来了,双方一拍即合,如鱼得水,当中最著名的就是卧龙诸葛亮,他的取荆益、和孙吴就是《隆中对》的主调。“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阴御之”(见《三国志.先主传》)是必然的结果。不得不说的是,刘表之妻蔡氏,即诸葛亮岳母之亲妹,所以刘表乃诸葛亮妻之姨夫。亲戚尚且如此,何况他人呢!

  刘表对应的办法就是让一条汉水之隔的刘备,从新野来襄阳赴宴,和刘表同坐一席(注20),经常出现在刘表的眼皮下,监察其异动。羁縻刘备于襄阳,留下关羽、张飞、赵云等猛将替刘表守北境就行了。与刘表同为统治层的蔡氏和蒯氏当然也得知荆州很多豪杰投靠刘备,假如还有雄心的刘备,日后再发生陶谦死后为刘备继承的事,刘备一定要封奖追随者,那势必分薄、动摇蔡、蒯现在于荆州的地位,那自作主张刺杀刘备,也不是一定不可能发生的事。

  回到河北战场,时为建安八年,自从曹操纳郭嘉计,袁谭、袁尚兄弟的火拼,已达到白热化的地步,袁谭不敌还想借曹操之力夺河北,遣辛毗为使降曹。刘表看在眼里当然著急,二袁败亡后,下一个必定轮到自己,所以让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代笔,写信劝谏他们(注21),不过二袁并没理会。

  另一边厢,早在两年前曹操已打算先不理会实力大减的袁氏而转攻荆州,只是为荀彧所止。军至汝南西平的曹操,现在倒想假戏真做,先伐刘表,并得到很多人的同意。幸得荀攸、郭嘉所止。曹操也不管袁谭是真降还是假降,先至黎阳讨袁尚再说。

  刘表这时也很忙,孙权稳定局面后又来光顾黄祖,江夏水军败阵,被围城的黄祖得救只因山越再叛,孙权被迫退兵平乱。甘宁是役射杀孙将凌操救黄祖,但仍然不受重用,还令人诱其部曲,甘宁终于忍不住要东投孙权。

  北方和东方基本只是挨打,南方也没有闲下来,薛综曾上疏:“南阳张津,与荆州牧刘表为隙,兵弱敌强,岁岁兴军,诸将厌患,去留自在。津小检摄,威武不足,为所陵侮,遂至杀没。”(见《三国志.薛综传》)力量虽弱的他还屡屡兴军,以卵击石招民怨,无威望的他卒为部下所杀。

  出兵起因可能与借朝廷名义的曹操有关,夏侯惇写给石威的信提及:“业张津以零、桂。”(见《三国志.孙讨逆传》注引《志林》)当然如裴松之所言时间有误:“《江表传》之虚如《志林》所云”,因此曹操许零陵、桂阳予张津,让其飞蛾扑火以图之这原因,可聊备一说。但许靖曾写信给曹操,云张津“志匡王室”、“足下之外援”(见《三国志.许靖传》,所以曹操联络张津不是不可能,只是不太可能成功让其不断以弱击强罢了。

  增强实力也好,建立缓冲区也好,交州牧张津为其将区景所杀后,刘表私署薛综口中的“先辈仁谨,不晓时事”的赖恭为刺史;苍梧太守史璜又死,刘表又遣与刘备有旧的吴巨代替(见《三国志.士燮传》)。张津卒年是在建安八年或之后:《晋书.地理下》显示张津当年犹健在;《南方草木状.卷中.木类》记建安八年张津以益智子粽赠给曹操。万斯同在《三国汉季方镇年表》认为赖恭是在建安十年刘表所署,可作参考。

  曹操的对应办法是赐玺书给交阯太守士燮,让他董督交州七郡。虽然士家在交州甚有势力:二弟士壹为合浦太守、三弟〔黄有〕为九真太守、四弟武为南海太守。郁林太守和日南太守也许会听命于朝廷,但苍梧太守吴巨肯定不会理会这诏书。

  薛综眼中的“武夫轻悍”的吴巨在交州发展不错,建安十六年时“苍梧太守长沙吴巨拥众五千……巨有都督区景,通略与巨同,士为用……苍梧人衡毅、钱博,宿巨部伍,兴军逆骘于苍梧高要峡口……毅与众投水死者,千有余人。”(见《水经注.泿水》注引《交广春秋》)《三国志.孙讨逆传》注引《江表传》云张津卒为南夷所杀,由此可推断杀张津的区景应是南夷;建安八年,交州州治从龙编移治苍梧广信(见《宋书.州郡四》),就是说交州刺史和苍梧太守都同时治广信,赖恭和吴巨以利诱、诈计、继任官员的名义等手段收编夷兵是比较顺利和可行的,故吴巨都督区景和杀张津的区景应该是同一个人。

  刘表在当地能动用的兵力至少六千,在交州算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军事力量,要知道孙权交州刺史步骘,当初入州时领兵不过千人(见《三国志.步骘传》);黄武五年(226年)吕岱讨叛吴的士家时,将兵区区三千。至于钱博,直至建安二十五年,这孙权眼中的高凉宿贼才降,并命为高凉西部都尉(见《三国志.吕岱传》)。《80御览》卷172高州条引《南越志》和《续汉书.郡国五》合浦郡刘昭注皆认为是年孙权立高凉郡,可以推测钱博的地位略同于臧霸等的泰山诸贼。

  随著邺城陷、袁谭被斩于南皮、三郡乌丸破不了鲜于辅、张晟和卫固在河东失败、高干出走壶关降,袁氏最后的余光已逝,袁尚、袁熙退走辽西,河北大势将定。

  刘表深知无力阻止曹操吞下河北,而且曹操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建安十一年左右就命五子之一的张辽攻下江夏北部数县(注22),这也是日后魏江夏太守文聘所守之境。东边的孙权听完鲁肃的榻上对后,西征已不仅仅是报父仇的私怨,已是要夺下荆州这帝王之资,更理想的就是攻下益州,“竟长江所极”,二分天下。十二年再破黄祖虏其人民还。

  建安十二年(207年)曹操纳郭嘉计,要杜绝袁氏借乌丸之力死灰复烧的可能性(日后有马超引羌、氐兵可作例证),走已坏的旧道奇袭柳城。这当然招致很多反对声音,认为袁氏已不足虑,相反若刘表遣刘备袭许迎天子,一切休矣,其中包括智勇双全之大将张辽(见《三国志.张辽传》注引《傅子》)。郭嘉这时就说了一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话:“表,坐谈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远征,公无忧矣。”

  的确,少给兵予刘备只是白白赔上人命;兵给多了,还是败北那就元气大伤;相反胜了,刘备迎天子,光环也只会集中在刘备一人身上,对刘表不见得有多大好处,最怕的是刘备从此自立。但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事后曹操必定倾尽全力反扑,刘备大不了再一走了之,江东、益州、甚至交州也行,可刘表却是跑不了。日后傅巽对刘琮说了一句他无法否认的话:“诚以刘备足御曹公,则备不为将军下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可见刘备在建安十二、三年间在荆州内部的势力,“心多疑忌”的刘表不可能完全没有顾虑,站在刘表的角度看,还真不如留刘备守北境更划算,守境总比进攻容易。

  “不用君言,故为失此大会。”(见《三国志.先主传》注引《汉晋春秋》)更像是事后安抚刘备之言。随著曹操、先锋张辽破被比作冒顿的蹋顿(见《三国志.乌丸传》)于白狼山,胡、汉降者廿余万,大局已定。曹操南下大军可以随时出发,直捣荆州。

  七、南柯一梦十九年

  “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

  曹操长子曹昂死后,曹丕在曹操诸子中年纪最大,尽管建安十六年为五官中郎将、丞相副,但还没正式封为太子,因为有一个有力的竞争者存在,他就是李白前的诗仙曹植曹子建。两人各有党羽,竞争激烈。曹操一度犹疑,居棋不定便询问智囊贾诩,贾文和就回答了这句看似是牛头不对马尾的话,但曹操听后大笑,终有人选。当中的玄机在于,袁绍和刘表废长立幼,结果二子争权国不成国,终为曹操有机可乘而吞灭。贾诩的意思就是前车之鉴应立曹丕为太子,可杜绝以上悲剧的发生。

  长兄袁谭不敌三弟袁尚而引狼入室,曹操得以先破得大部分袁臣支持的袁尚,然后借口攻杀袁谭,最后奇袭乌丸服辽东,冀、青、并、幽四州平。“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见《三国志.吴主传》注引《吴历》),那刘表儿子又干了甚么蠢事让曹操如此鄙视的呢?恐怕要从一次婚嫁说起。

  本来刘表因其长子刘琦因为长得像自己而“甚爱之”,但二子刘琮自从娶妻后一切改变,因为他婜的不是别人,而是刘表后妻蔡氏的侄女,可谓亲上加亲。问题就是出在这里,蔡氏为了在刘表死后也能保持现有权势,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其〔外戚〕的地位,那刘琦或刘琮继位的分别就体现在此。

  电视剧的桥段又再次登台:爱其妻的他不停在枕边听到中伤,天天如此廿四孝也能成为逆子,何况还有得幸于刘表、与刘琮亲的妻弟蔡瑁和外甥张允扇风点火,感同身受的曹丕就在《典论》写道:“蔡氏称美于内,允、瑁叹德于外,日月以之,而琦益疏。”

  《后汉书.刘表传》记录刘琦当然心不自安,只能向其他人求教,结果就找上了诸葛亮。不过诸葛亮起初并没有回应,刘琦只好令人抽掉梯子,然后说:“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诸葛亮此时才敢建议他效法晋文公重耳出走避难,否则只会如同太子申生留下来被丽姬所害。正好黄祖终于被孙权所杀,刘琦就请求继任江夏太守。但《三国志.刘表传》则记录刘琦是被逼走的,两说也不是不能并存,但这代表蔡氏和诸葛亮都认为刘琦出走是最好的结果。对刘琦而言未必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出走是与袁谭一样,彻底丧失继任的机会,这正是蔡氏乐于所见的局面;对刘备集团而言,有救命之恩既可拉拢刘琦。反正他没多大机会继任,多一个外援江夏太守,在荆州夺权或抗曹问题上,增添一份助力岂不更理想?

  建安十三年(208年)春,深悉江夏防务的前黄祖将甘宁战前进献用兵方略,孙权第三次攻伐黄祖,以周瑜为前部大督。吕蒙迎击黄祖都督陈就,两支水军交锋,吕蒙亲斩陈就,孙军乘胜追击。黄祖以两只蒙冲横守沔口(夏口北岸),以棕榈大绳系石为石锚,千人以弩交射,飞矢雨下无法前进。董袭和凌统率敢死百人,每人身披两铠,乘大舸船突入蒙冲里。董袭刀断两绁,蒙冲横流,大军可以通过;凌统斩杀黄祖将张硕。孙军水陆并进下陷城,黄祖只身逃走,为孙权骑士冯则追枭其首,虏其男女数万口而还,。

  《宋书.州郡志》西阳太守蕲阳令云:“二汉江夏郡有蕲春县,吴立为郡。”蕲春郡的领县则见于同书,寻阳太守云:“二汉属庐江,吴立蕲春郡,寻阳县属焉。晋武帝太康元年,省蕲春郡,以寻阳属武昌,改蕲春之安丰为高陵及邾县,皆属武昌。”邾县不是废县,因为晋灭吴一役时,吴牙门将孟泰以蕲春、邾二县降晋。(见《晋书.王戎传》)

  吴增仅在认为蕲春郡是在斩黄祖据江夏南境后所分(注23);胡综从讨黄祖后被孙权拜为鄂长(见《三国志.胡综传》),再如前述江夏北数县为曹将张辽所占,江夏南北数县都为敌所占;江夏被屠城后,还要被孙权虏其男女。所以刘琦接手的江夏,地少民更少,除了据有对吴来说为“贼之心喉”(见《晋书.宣帝纪》)的夏口这战略要地外,处境甚不妙。

  刘表却在这时病危,性孝的刘琦便回来探父,蔡瑁、张允不愿发生“父子相感,更有托后之意”的情况出现,拒之门外不让相见,还威胁说:“将军命君抚临江夏,为国东藩,其任所重。今释众而来,必见谴怒,伤亲之欢心以增其疾,非孝敬也。”刘琦流涕而去,旁人闻之而伤,但最终刘表还是以刘琮为嗣。

  外有强邻、内有刘备、二子争立,刘表迫于这严峻形势,有史料认为刘表上演了一幕托国,在床上对刘备说:“我儿不才,而诸将并零落,我死之后,卿便摄荆州。”(见《三国志.先主传》注引《魏书》)

  是否如裴松之所言:“臣松之以为表夫妻素爱琮,舍适立庶,情计久定,无缘临终举荆州以授备,此亦不然之言。”根本没有托国一回事呢?我认为就算有,未必是出自真心,刘备初来不就暗中提防了吗?刘表不可能不知道蔡氏一直以来的所为是为了甚么,除非当著群臣面前宣布由刘备接任,否则掌控荆州军政的蔡氏和降曹派,不可能让刘备顺利接替,荆州只会面临战事,所以视作刘表不过是迫刘备表态,代为照顾其嗣刘琮、希望荆州牧的权力能顺利和平交接的政治花招会更适合。

  陈寿、常璩、范晔在其正文都没有提及刘表让荆州一事,司马光不是没有收录托孤的记载,只是采纳《汉魏春秋》中刘备自言“刘荆州临亡托我以孤遗”这句,可见史家对《英雄记》和《魏书》的让荆州之说,是持怀疑的态度。

  八月,刘表六十七岁而终(见《刘镇南碑》),“

  人杰惟追古解良,士民争拜汉云长。桃园一日兄和弟,俎豆千秋帝与王。气挟风雷无匹敌,志垂日月有光线。至今庙貌盈天下,古木寒鸦几夕阳。

家无余积”。刘琮继位,刘琦在收到已有仇隙的弟弟所授的侯印后大怒,把印投地,打算奔丧时发难。正当袁家兄弟手足相残一幕准备再次上映之际,那边厢曹操大军在九月时已至新野,所以刘琦只好退回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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